岁月是无情的,也是公正的,它会让每个生命体在时间的长廊中留下自己的画卷,不会因为物种的不同而拒绝收藏其生命的画作。生而为人,我是幸运的,因为我们的种族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存在,在生命的长河中比许多物种要活得久得多,让我拥有更多的时间成为“画家”,画出独具匠心的作品。
成为“画家”的过程是一场坚毅的修行,修的是技艺,更是修德。我是从广袤黄土地里刨食的农民的儿子,我的启蒙教育有着先天不足,未上过幼儿园,未读过兴趣班,也无力请家教,启蒙教育的开端是小学一年级。但是我的学习成绩还是不错的,每年的“三好学生”或“优秀班干部”必有我,渐渐地我认为自己是优秀的,毕竟我的成绩在那里,奖状就是最好的证明。
让我看清自己的是我的二伯父,他是位慈爱的长者,教育孩子有着独特的哲学。记得那是五年级暑假,他带我去家里小住,得以见到读大学回来休假的两个姐姐。她们给我讲述了外面世界的精彩,让我渴望走出去看看。姐姐们给我种上了神奇的“魔种”,在心中发芽、成长着。二伯父看在眼里,并没讲什么,但我总感觉哪儿有点不对劲。
那段时间里,姐姐们会带我出去卖一些小手工品,赚点小钱。有天清晨,二伯父把我叫醒,让我和他一起去买早餐,不过这次走得有点远,走着走着,我听到了读书声、乐器声。我问二伯父:“他们是成绩不好补课吗?没有我厉害呀!”二伯父停下来,静静地听了一会儿,严肃地说:“他们很厉害的,比你优秀多了,你的成绩在乡里是数一数二的,但在县城里是不足看的。而且他们会讲英语、会唱歌、会书法等,你会吗?还觉得自己很强吗?”我沉默了,默默地跟在二伯父身后。
不久后,我得到两本赠书,分别是《中国上下五千年》《百家姓》。刚开始我读的是故事,感觉主人公可厉害了,渴望成为他们那样的英雄。随着慢慢地长大,再读这两部书,多了一份思考,一种对人生的探求。
岁月是公平的。渐渐长大后,我才发现不知何时二伯父变得佝偻了许多,成为了一位充满智慧的老者。他用朴实的语言教育子侄,强调德才兼备,教会我人外有人,做人要谦虚。我们是庆幸的,父辈是智者,他们的教育也是成功的。
为了画出满意的“画卷”,我背上画板,走出温室,亲近自然,感悟自然的法则。因为到外求学,回家的时间渐渐少了,还好有多媒体,可以通过语音、视频聊天等途径一解思念之苦。看到双鬓斑白、声音低沉、身影渐驼的长辈们时,我眼角微酸,赶紧答应他们有时间就回家,多陪陪他们。
我是有些自私的,为了自己心中的执念,不得不抛弃几许对家的眷恋,时常离家独自远行,寻求自己的路。修行是漫长的,有时会流浪在都市的街上,体会其簇锦繁华;有时会与好友喝茶,品悟人生的清恬;有时留恋于名川大山,领略祖国的雄伟壮丽……当想与父辈分享一下多年修行的体悟时,突然发现他们越发的苍老了,夕阳洒在他们身上,衣衫随微风起伏,地上的影子越来越长。哎,“逝者如斯夫,不舍昼夜”,揭示的就是这种情景吧。
我渴望在生命的长河中留下自己的足迹,匆匆前行中可能留下了许多憾事,现在想想尤为可惜,虽知没有抵抗岁月侵蚀的能力,但仍有不甘。愿时光流逝放缓,容我再陪陪重要的人,让他们慢慢地老去。
作者:审计部 辉瀚卿